【喻王】星辰坠落（22）
今日份的ooc已送达，前文走这里，祝食用愉快
（二十二）
漫长的梦境尽头，是充满血腥气味的深渊。
喻文州的意识往下坠落，幽冥河流里伸出无数白骨，召唤他去往永眠的国度。他在半空中，费力地转了一个身，仰面忽然望见漫天星河，璀璨地散发着缤纷又寂寞的光泽，天地之大，穿越亿万光年，独落到他一个人的眼中。
他伸出手，可那片星空正在离他远去，他仿佛从群星之间跌落。忽然冥冥间，他看见一个凛冽的身影，身披斗篷，骑着一束光从天上降临，来到他身边，宛如星辰坠落。
他看不清那人的模样，只觉似曾相识。
那人温柔地笑了笑，摘下尖顶的帽子，一头月白的短发被风拂起：
“我说过，我们还会再相见。”
喻文州茫然：“你看起来很眼熟。我们……认识吗。”
那人没说话了，他向喻文州伸出手，眼神有些悲伤。
濒死之际，喻文州一瞬心动，就在这个连面目都漫漶不清的人身上。身为一个注定终生不懂爱的人，竟然在快要死的时候，模模糊糊摸到了爱的影子，显得那么可笑，那么不合时宜。
喻文州伸出手，那人一把握住他的指尖，握得那么紧，他都有些疼了。
那人拉过他，轻轻抱住，两个人一起往下落。地狱的风呼啸着，越来越炽热，喻文州感觉自己即将被死亡吞噬之际，忽然听见那人在耳边说：“文州，求你……不要死。永生永世，我都……”
喻文州惊醒。
他猛然睁开眼睛，随即而来的是一阵绵长的头晕目眩。指尖好像依然被攥得生疼，他试图活动一下手指从刚刚的梦境中抽离，却发现王杰希正坐在床沿边，死死握着他的手。
喻文州这下彻底醒了。
王杰希戴着手铐，眼球里挂满红血丝，手里又紧了一下，声音沙哑：“没死？”
喻文州望着他，突然笑了：“那你岂不是很遗憾。”
王杰希没答话。
喻文州继续半开玩笑：“现在勒死我还不迟。”
“有意思吗。”王杰希冰冷看他一眼，却发现这人在鬼门关溜了一回竟然毫无悔意，真不知道是在拼命逞强还是一心求死。
“算了。”喻文州叹口气，“刚刚在梦里听见有人说喜欢我，我突然间就不想死了。到底是谁呢，这么多情。”
王杰希冷笑：“那人一定非疯即傻，竟然会喜欢你。”
喻文州反问：“疯疯傻傻的有什么不好？”
正当二人唇枪舌剑，管家进来了，他见喻文州已经苏醒，一下子激动地跪倒在地，涕泗横流：“感谢该隐！主人，您总算醒了！”
他扑到喻文州床边：“主人，您还记得刺客是谁吗？”
喻文州看了一眼王杰希，见他苍白着别过脸，眼神一下子变得非常有趣：“当然记得。”
不待管家问是谁，喻文州抬起胳膊，晃了晃他和王杰希牵在一起的手：“这不都被你们抓到了，连手铐都戴上了。其实也不用手铐这么麻烦，你看他抓着我的手多紧啊。”
王杰希脸一红，这才吃惊地发现他不知不觉捏着喻文州的手已经大半天了。他尴尬地一把甩开，红云从耳朵烧到脖子。
管家脸上阴云密布：“放肆！谁允许你碰伯爵大人的手，忘了你的身份吗！胆大包天，你还敢行刺伯爵，来人，给我拿下！”
管家最初怀疑过王杰希，但王杰希出示了伯爵的家纹铁牌。持有这块铁牌意味着伯爵百分百的信任，未经伯爵许可的人触碰铁牌都会被灼伤，因此他只好压下心头的怀疑。
可没想到，凶手真的是王杰希。就是这个人类，利用伯爵大人的信任伤害他，简直……罪该万死！
王杰希被几条大汉蹿出来押住，整个人跪在地上动弹不得，管家怒目而视：“你还有什么要辩解的吗？”
王杰希：……
“没有。”
他听见自己这么说。
“很好，拖出去吊死！”管家气极，指挥那伙仆人动手，王杰希一点反抗都没有。忽然喻文州说话了：“停，惩罚他我没意见，但吊死可不行。”
管家立马毕恭毕敬：“您想怎么处置？”
喻文州：“送人窖惩戒屋里吧。”
惩戒屋令所有人窖人闻之色变，没人知道里面究竟有什么。管家一时竟判断不出到底是直接绞死的惩罚更重，还是送去人窖的惩罚更重。
管家答应了一声就去办，喻文州又叫住了他：“对了，王杰希身上那块铁牌给我摘下来。”
王杰希低垂着眼睛，平静地被彻底剥夺了最后一丝特权。几个壮汉架起他，蒙上眼睛，一路送到人窖去了。
喻文州在病榻上奄奄一息之时，他有很多机会杀死喻文州，可出于无数种顾虑，他没有下手。
早知那双蓝眼睛一睁开还是那么惹人生厌，他后悔死了自己的懦弱。
大不了两人同归于尽……
一起化为枯骨，也好过这样麻木地活着。
喻文州拿走了他的一切，他生存的意义、目的，他渴望的自尊、自由，甚至掐灭了他对爱的所有幻想。然而除了绝望，喻文州什么也没给他。
现在竟变本加厉，将他贬作家畜，他怎么能忍？
路上很颠簸，王杰希到人窖的时候，清楚地听见周围的人类窃窃私语“又有新人来了？”“怎么这回新人不用杀人，走关系的吗？”“真羡慕，凭什么他这么轻松！”
其中还混杂着几个他熟悉的声音，他都不知道今后要怎么面对那些曾经受他管教的人类。
然而在马车停在惩戒屋前时，所有羡慕、嫉妒的议论声全都消失了，周遭只剩下令人窒息的寂静。
管家用手帕捂着口鼻，让手下用斧子劈开惩戒屋的门，里面猛然冲出一股灰尘，壮汉们惊得连连倒退三尺。
“行了行了，快走。”管家嫌恶地说，“把他扔这儿吧。”
壮汉们抬起王杰希，随意丢在惩戒屋门口，驾着马车匆忙走了。
人类们很想看看这个一进来就要住惩戒屋的倒霉家伙是谁，可又不敢离惩戒屋太近。王杰希被灰尘呛了一脸，狼狈地支起身体，摸索着摘下蒙眼布，回头看了一眼惩戒屋的门。
竟然有几只蟑螂跑了出来，黑漆漆的。紧接着，还有一溜儿吱吱叫的老鼠，各个比猫还肥。
他讨厌这些东西，但不怕它们，只是有点恶心。他站起来走到屋门口，试探着往里看，出乎意料——
里面……
平凡无奇。
既没有他想象的刑具，也没有吃人的恶鬼。
只有普普通通桌椅床板家具若干，还有两个大木架，一个上面摆满铁锹刀斧等生活工具，而另一个全是油盐米醋，不知道过期了多少年，怪不得养活了这么多蟑螂老鼠。
王杰希怀疑这又是喻文州的鬼把戏。
这像极了他从前在人界的房子……小时候他和林杰老师住在一起，两人相依为命，过着清贫的生活，房屋布置几乎一模一样，连蟑螂老鼠都原汁原味。
但喻文州怎么可能知道他小时候住的屋子什么样？
况且这里尘封多年，所有东西的积灰都超过了三毫米。
不，不能用常理推断，说不定都是特地做旧给他看的，他再走几步就会踩中某个机关，飞出好多淬毒暗器。为了死相不那么难看，他必须保持警惕。
最可疑的是，还有一大堆蒙着白布的东西贴墙放着，说不定他一揭开布，里面冒出僵尸怪兽或者毒气，叫他死得惊恐万状。
王杰希想了想，还是好奇心催促得紧。他抄起架上一把铁锹，戴上厚厚的棉手套，拍拍灰，小心地走过去，陈旧的木地板被踩得发响。他拎起白布的一角，掀开一个小小的角度，很平静，什么都没发生。
他胆子大了起来，又掀得多了一些，虽然还是什么都没看见，依然平安无事。
王杰希心一横，索性手上用力，“哗”一下全掀开了，死就死吧，死也要看看底下究竟是什么东西。
一瞬间灰尘乱飞，呛得王杰希眼睛都迷住了，混乱间他错愕看见——
没有任何怪物。
那是一架钢琴，上面还有一把小提琴，以及堆积如山的钢琴谱、手写稿、素描作，角落里甚至还有齐全的绘画工具。
王杰希惊住了，他围着这堆东西看了又看，翻了又翻，试图从中找到一点暗杀自己的可能，几乎没有。
这根本不是惩戒屋。
和惩戒一点关系都没有。
这是……血族模拟的真实人类的生活。
之所以如此叫人窖中的人类恐惧，只因为它是真实。而那些人类害怕从梦中醒来，害怕面对真实。他们传言里面有可怕的东西，一代一代流传下来，久而久之，传言被扭曲得越来越可怕。人类不惜自己惊吓自己，只为维持窖内平安而稳定的生活。
对此，王杰希不知作何感想。
他心情复杂地清理钢琴上堆积的杂物，等到终于揭开琴盖时，忽然看见黑白的琴键上摆着一张卡片。
卡片很新，样式非常显眼，和周遭环境格格不入，甚至还散发着一股海洋气息的香水味。
他拿起来，翻面一看，赫然写着：
“杰希，还喜欢这里吗？晚上等我。”
落款：“心系于你的索克萨尔。”
王杰希离原地石化就差一丁点：……
===tbc===
喻总：每章一次骚操作，追到杰希不是梦。
恭喜星辰字数破十万！（其实上更已经破十万了，但我给忘了orz
咦，才发现这个小号已经有888粉了，真是个吉利的数字
下章如果不出意外应该是糖……吧。
失踪一段时间，要去外地了。
